【mayuki 】學姐(上)

48系同人

作者:優菜見守(果壇ID)

 

本文章為架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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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uki 】學姐 (上)


  「學妹,妳的畫真的好漂亮。」

  一如往常的放學後,運動社團的熱血訓練聲都已聽不見的傍晚時分,在被金黃夕陽染成了一片溫暖橙色的美術室裡。
  學姐第一次提起她的畫。
 
  她轉過身想要說些什麼,
  但對方身上多出來的紅色點綴將她哽住。

  「可惜我看了這麼久都看不懂。」
  接過空白露出個有點落寞的笑容,學姐歪了歪頭。
  「是我畫得不好……」她抿唇將什麼吞回喉嚨,細聲到幾乎無法分辨地喃喃了句客套的回語。
  「沒這回事,」學姐招牌的溫柔笑容浮上表情,總是很會安撫人地說著:「我一直都很喜歡學妹妳的畫哦。所以才會一直坐在這裡看的,不是嗎?」
  ……那是妳的溫柔,我知道。
  在心裡這樣想著,她勉強地對學姐提起嘴角露出笑容,默默旋過身繼續作業。

  沙、沙沙……
  喀喀喀喀……

  「學妹,」兩人的靜默在空間裡流逝半晌,溫柔的發語從背後打斷蠟筆在紙上的劃動摩擦,那人語調輕輕。
  像是飄落地面的羽毛。
  她沒再回頭,只是垂下了動作等待對方的下文。

  或許是……她已經沒有勇氣在回頭看一眼,那刺眼的紅色吧。

  「明天開始要小心哦。」

  沒頭沒尾、也沒說清楚的內容。
  但她聽得懂。

  在那人看不到的位置面對自己的畫她有些頭暈,不禁難受地皺起眉頭。
  對於剛剛沒說出口的話感到一陣無處發洩的懊悔。

  像在大浪之中搖晃翻滾的暈眩裡,她從自己的位子起身,轉過頭朝向學姐。
  眼睛還未對焦便立刻九十度彎身。

  「一直以來的照顧,謝謝您。」

  她真的聽得懂。
  但她們也不過是,並算不上熟識的

  普通學姐學妹的關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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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剛入學沒多久時的事情。

  少話怕生、沒什麼朋友、總是獨來獨往的她,沒有參加任何團活動,成為了歸家部門的海鷗社。
  雖然長了一張頗為好看的臉,但因為對外表不感興趣,方便整理的短髮隨興披在肩上,制服也規規矩矩得毫無樂趣可言;對高中女孩開始流行的化妝議題一竅不通的她,在這所都市女高裡的其他同學之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她不知該如何應付她們;她們也不知該如何對待她。
  因此就算是在班上,她也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去上廁所、一個人看漫畫、一個人吃便當。
  在哄鬧的午休時間一個人午睡。

  大概是因為自己這樣特異獨行的狀況而被老師關注了,她被叫到導師室裡去約談了好幾次。
  「雖然妳的成績很好,升學方面一點也不必擔心,」年輕的班導似乎想了很久才決定嘗試這樣圓滑地對她提議:「不過就算是這樣妳未來也是得出社會的,多學學和別人相處如何?」
  「對了,要不要參加什麼社團呢?」
  「渡邊妳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或得意的興趣呢?雖然現在已經過了社團申請的時間,但老師能特別幫妳想辦法哦!」
  「啊,原來妳國中時是美術班的學生啊!那這樣子好了……」

  於是她在老師的引介下中途加入了美術部。

  她其實本來就很喜歡畫畫。
  只是,畫畫,一個人也行吧?
  就算在社團招生博覽時想過幾次要去美術部參觀,但沒人陪伴又怕生的她,總推不開那扇美術室的門。
  那,回家一個人畫也行吧?
  膽小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在老師的幫忙進入了美術部後,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比起國中那個美其名是美術班其實是資優班的地方,美術室裡各種齊全的畫具和材料讓她感到興奮。第一次參加活動時,部室裡幾個人手上正創作著的各種類型作品,和她們臉上樂在其中的表情更是讓她感到吃驚和著迷。
  「學妹歡迎歡迎,我已經看過妳的入社申請了,啊,可以直接叫妳麻友嗎?」立刻就過來招呼自己的社長雙手還沾滿了陶土,對於眼神飄忽、縮身膽怯的她親切歡迎。
  「嗯、嗯……」

  「啊!又來了!社長!妳的陶輪沒關啦!!!」
  「啊啊啊啊!愛糖快幫我關掉她!」
  「社長自己也有手吧,我才不要!」
  「我在接待新生啊!為什麼這種時候還在傲嬌啊?!啊啊~我要送給阿醬的碗公要毀了啦!!!」

  哈哈哈哈!
  看著社長手忙腳亂衝去關上自己的陶輪電動機的傻樣子,部室裡一陣爆笑。
  原本瞪大了眼的她也忍不住想要笑出來。

  「歡迎妳哦。」在一旁畫水彩畫的人-她後來知道這位學姐叫仁藤萌乃-轉頭對她很溫柔地出聲:「如妳所見我們美術部就是這樣。所以請不用拘束。」
  「明明聽姊姊說片山社長在的時候還是個很正經的社團的,」剛剛被稱作愛糖的女孩嘟噥抱怨:「到底是誰讓高橋學姐接社長的啦!」
  -很意外地她沒有在作畫而是窩在一旁的沙發上吃薯片。
  「不就是片山學姐嗎?」從後面搬著一個紙箱走出來的粗眉女孩回答。
  「喂喂!妳們對我到底有什麼意見!!」社長高橋從檢視著自己有些受損的作品中回過神,朝兩人無惡意地大喊。

  「吶吶,」伴隨著有些沙啞的特別嗓音,有個人用跳躍一樣的節奏湊到了她的眼前:「妳叫什麼名字啊?」
  她後來知道-這人是大家都稱哈魯公(はるごん)的仲川遙香。

  「渡邊……麻友。」

  「哦哦!!眉(まゆ)!」仲川聽了露出小孩一樣開心的笑容,一手指向搬著紙箱已經穿越到部室另一邊的粗眉女孩-她是前田亞美。
  「欸?請、請不要這樣啦!前輩……」亞美嘟起了嘴,但也不見不悅地口頭反抗。

  「好好,」高橋趕忙出來打圓場,將離麻友太近的仲川拉往了一旁:「就是這樣!美術社很歡迎妳哦!麻友。」

  伸出了右手。

  「麻友別跟她握手!!」「社長,妳滿手都是陶土欸!好髒!!」
  在仲川的大聲吐槽之中,部室裡又被爆出了笑聲。

  在高橋慌忙用圍裙擦手而再次被吐槽的同時,
  渡邊麻友也終於忍不住不顧禮貌,跟著笑了出聲。

  她從此愛上了美術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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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剛剛的美術部入部裡出現了許多人物,
  但這個故事,基本與她們都沒有關係。

  不過仔細想想,美術部,確實是個開始。

  習慣了社團生活的渡邊麻友,在美術部眾人的溫柔接納和包容下,又回到了繪畫的安全世界。
  她最喜歡用蠟筆畫畫。
  尤其是粉蠟筆。
  對她來說,粉蠟筆的粗礦和直接有一種神奇的魅力-它會隨著紙張的材質呈現出各種樣貌,不同的紋路保留了紙張的原味,它包容;它能用手抹散,形成一種柔和的感染力;它無法覆上水彩,有自己的個性而不會被洗褪。
  美術部對麻友來說,也是這樣的存在。
  許多不同專攻和喜好的人集合在這裡,擁有彼此的味道再互相感染,但卻從不會失去自己的原味。

  溫柔的美術部是麻友在學校裡最喜歡的地方,因為感到安心,她常常一個專心作畫就忘了周遭和時間。
  回過神來,美術室裡已經被塗滿了成橘色的夕陽色彩。

  遇到學姐的那天下午也是。
  但那天她專心到,連夕陽即將下山都沒有發覺。
  因為總是專注到讓人不忍打擾,美術部的部員已經習慣將鑰匙擺在櫃上讓總是最後離開的麻友負責鎖門。
  所以麻友其實不需要顧慮什麼,除了……

  「學妹。」

  「學妹……?」

  「學妹!」
  啪!
  「唔哇!」突然一股力道拍上肩膀,麻友嚇得魂飛魄散地整個縮了下身子,她用力轉過頭看向動作施力來源。
  「對、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嚇到妳……」那人見麻友的反應之大也吃驚地瞪大了眼,她立刻道歉。
  麻友見拍自己的是人,安心地呼了口氣,趕忙回頭檢查自己剛剛的下筆處確認是否發生意外。
  雖然自己那一下有抑制的手上振動還不算劇烈,一般人看不出的小瑕疵吧大概,但完美主義的麻友不禁在心裡覺得有些痛苦。
  啊啊-好想重畫-

  「對不起,害妳畫壞了嗎?」見麻友的反應,那人似乎也十分緊張地詢問。
  「呃嗯……」含糊地應聲,麻友喪氣地垂下頭嘆了口氣:「沒關係……」
  「真的很對不起。」那人探頭也觀察那一塊麻友剛剛用手撫摸的地方,垂著八字眉十分抱歉的說著。

  「嗯……」反正也不可能重來了……
  麻友皺起眉歪過頭,苦惱想著要如何將剛剛的小瑕疵給修改或掩蓋……

  「啊!對了學妹!」也跟著看著歪了半天頭,那人突然想到地出聲。
  再次被干擾的麻友這才第二次抬頭看向她。

  胸前領巾的顏色是高自己一年的二年級,那人留著長髮,很高。
  啊,
  麻友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臂上別著黃色金邊黑底的臂章,臂章上的金色繡字寫著「風紀」。

  「已經超過離校時間了哦。」見麻友在看自己的臂章,那人笑了笑提醒道。
  她是在巡邏時發現美術室裡有動靜所以進來查看的,但麻友實在畫得太認真而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喚,沒想到想拍肩提醒時,竟然不小心就嚇到了對方。
  於是就變成眼前這副光景。

  「啊,是,對不起!」聞言才想到要看看自己的手錶,上面寫著六點半嚇了麻友好大一跳,她慌忙地站起身收拾,一邊對風紀組的學姐道歉。
  「啊,不用這麼著急,妳慢慢收拾吧!」學姐對她溫和笑了笑,雙手比出了慢慢來的手勢。
  「那麼我先去後面繼續巡邏囉,」走向門邊,學姐回過頭來:「妳有美術室的鑰匙吧?」
  麻友立刻點頭。

  「嗯,那記得離開前要上鎖哦。」滿意地一笑,學姐揮揮手關上美術室的門。

  -改在這裡畫一棵樹怎麼樣?
  門才剛關上,
  渡邊麻友立刻轉回看向自己的畫。

  -還是畫個人在那裡好了?
  她感到十分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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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
  因為有了前車之鑑,這次美術室的門一被打開,麻友就警戒地回過了頭。

  「學妹怎麼又是妳!」
  那是她們初次見面的隔天,那人開門一見她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麻友沒有回答,朝她點了點頭。

  「我最後會再過來看,快點收拾哦!」朝她無奈又調皮地笑了笑,那人說完便關上門。

  然後隔天-
  「學妹!!」那人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十分生動:「妳是住在學校裡嗎!!」
  麻友不解搖了搖頭。
  她的表情更誇張了。

  再隔天-
  「這已經是我的最後一站了!快點收拾!」七點,那人手插著腰對她說,還是那張好氣又好笑的臉。

  又隔天-
  「學妹!!!!!!」

  再再隔天-
  「3、2、1!好~停筆~」

  隔天的隔天的隔不知幾天-

  唧-

  「啊,對不起我馬上……」

  咚!
  那人開門後朝她笑笑,然後自顧隨手搬了張擺椅子在她的右後方坐下。
  已經會反射起身收拾的麻友呆站著一臉不解。

  「這是我這學期巡邏離校的最後一天。」朝麻友笑了笑,將身子往後貼上椅背,她雙手抱胸:「今天就讓妳畫完吧。」
  「欸……可以嗎?」
  「只有今天~」

  那天,渡邊麻友畫到了晚上九點。

  但是那天之後,
  說是那學期不再需要巡邏離校的學姐,
  天天都來。

  「不然妳會被其他風紀修理的。」以為不會再看到她的週一,她笑著走進美術室對滿臉疑惑的麻友這樣說,自動地拿了把椅子在她右後方坐下。
  「不用理我,畫畫吧。」

  她確實,幫麻友處理掉了每一次的風紀巡邏。

  「通知過老師了,我會負責注意的。」不知是她說話很有說服力,還是她本身很有說服力,每個巡邏的人看見了她都會露出親切開心的表情,然後立刻被她說服哄走。
  是不是真的有通知老師麻友不知道。
  但是後來,聽說風紀裡已經有「美術室不需要巡邏,有由紀會看顧美術生。」的不言之約。

  學姐名叫柏木由紀。
  那是她聽綽號愛糖的多田愛佳說的。

  柏木由紀天天都來。

  有時候麻友停手要收拾回家時,回頭看見她正在為了隔天的考試K書。
  有時候她戴著耳機手腳認真地比劃著-「學妹對偶像有興趣嗎?」碰上視線時還對她問了句。
  有時候,她就只是坐著,盯著畫,對自己站起身回頭的動作報以微笑。

  除此之外,她們幾乎沒有其他的交流。
  麻友的畫從容易看懂的靜物描繪開始變得抽象、大色塊。

  每當作畫中止,麻友起身收拾時,柏木由紀總會起身到她的畫前靜靜地看。
  但她從來沒有問過一句什麼。

  然後,麻友升上高二。
  然後然後,柏木由紀畢業了。



(〈學姐〉上篇完,全文待續)